界面新闻记者 | 张晓云
近期，网友陆先生带着140多斤1角钱硬币去银行网点兑换被拒一事引发广泛关注。
据此前媒体报道，陆先生带着140多斤、共计2000多元的1角硬币前往上海农商银行兑换被拒，银行以“硬币来源可疑”为由直接报警。在排除了“洗钱”嫌疑后，银行以“系统故障”“总行审批”等为理由，拒绝为陆先生服务。
各方针对此事的讨论，主要有三个观点：一是要求银行无条件接受；二是客户有问题，银行要坚持原则；三是由专业网点来处理。
7月9日晚间，上海农商银行向界面新闻表示，近期，该客户多次携焚烧痕迹严重，存在变形、磨损的硬币来该行多个网点要求兑换，对于此类频繁、量大、特殊的残损硬币兑换业务需求，该行出于提高清点效率和提高鉴别准确度的考虑，也为了最大程度维护客户权益和减少客户等候时间，建议客户前往中国人民银行授权的上海地区相关银行网点兑换。
“我行同时提出，如果客户交通不便，我行可提供车辆送客户前往兑换。虽与客户多次协商，但客户始终拒绝前往。基于客户坚持要求在我行网点进行兑换，为避免误收误兑，我行安排专人专柜以当面清点的方式，对符合要求的硬币遵照《中国人民银行残缺污损人民币兑换办法》相关规定予以了兑换。”上海农商银行表示。
另据界面新闻获悉表示，此前亦有类似客户在上海多家银行兑换残损币，并引起相关部门关注。
多位法律界人士向界面新闻表示，在现有法律框架下，银行网点以反洗钱为由拒收涉嫌违法，但考虑到实际银行网点服务运行，建议监管出台细化的标准，方便网点操作和落实。
拒收纠纷
为何陆先生会有这么多的残损币？据看看新闻网报道，陆先生称，硬币来源于做生意认识的客户，后者在从事垃圾回收时找到大量硬币，是在挑选废铁、废铜、废钢发现的，他以称重购买的方式获得的这些硬币。
另据《贝壳财经》报道，此前陆先生已陆续向十余家银行兑换此类硬币，多数机构正常受理，但上海农商银行多次拒绝。因此，陆先生在社交媒体的发声直指上海农商银行违反了《中国人民银行残缺污损人民币兑换办法》。
值得关注的是，多个业内人士向界面新闻表示，在上海类似的兑换需求并非单一事件。
一位不愿具名的银行人士向界面新闻表示，从去年开始，上海浦东、徐汇、闵行陆续有人在各家银行兑换旧损货币，有被兑换的，也有未被兑换的。
根据媒体报道，上海农商银行先是以反洗钱为由拒绝为陆先生兑换，后建议其去人民银行指定的、具备相关资质的四家网点兑换，但陆先生拒绝前往。
界面新闻采访综合了多位法律人士的看法，一方面，银行“拒收”的做法涉嫌违法。《中华人民共和国中国人民银行法》第十六条规定：“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法定货币是人民币。以人民币支付中华人民共和国境内的一切公共的和私人的债务，任何单位和个人不得拒收。”银行作为经营货币业务的金融机构，无权拒收合法流通的人民币。
部分磨损后达到不宜流通的程度，《中国人民银行残缺污损人民币兑换办法》第三条亦规定：凡办理人民币存取款业务的金融机构应无偿为公众兑换残缺、污损人民币，不得拒绝兑换；能辨别面额，票面剩余四分之三（含四分之三）以上，其图案、文字能按原样连接的残缺、污损人民币，金融机构应向持有人按原面额全额兑换。能辨别面额，票面剩余二分之一（含二分之一）至四分之三以下，其图案、文字能按原样连接的残缺、污损人民币，金融机构应向持有人按原面额的一半兑换。
另一方面，考虑到事件中为废品回收残损币，数目大，《中国人民银行残缺污损人民币兑换办法》保护的现金存取权，如何定性定量，要看央行如何认定。
上海正策律师事务所魏峻军律师向界面新闻表示，从法律适用上，《中国人民银行法》是全国人大通过的法律，《反洗钱法》是全国人大常委通过的法律，如果出现矛盾，银行收取硬币，更符合法律适用规则。
魏峻军同时也表示，考虑到实际银行网点服务运行，建议监管出台细化的标准，方便网点操作和落实。目前情况下，假如这类客户首次兑换时坚决要求在某银行网点兑换，建议银行先行收下，后续制定属于本行的管理规定。
残损货币可找专业网点
银行处理大量硬币时，要兼顾合规与服务效率。招联首席研究员、上海金融与发展实验室副主任董希淼向界面新闻表示，反洗钱的核心是识别“可疑交易”，大额交易需上报，小额交易若有异常特征银行也有义务询问。对于硬币，“大量” 本身可能触发关注，银行确认资金来源是合规要求，而少量零钱存款无需过度询问，这需要一线柜员根据实际情况判断。同时，大量硬币在银行网点清点，势必影响对其他客户的服务，这是银行要考虑的客观情况。
董希淼表示，客户也应多理解和包容银行，客户情况很特殊，一方面硬币量很大，另一方面大量硬币是残缺、不完整的，这不仅有清点的问题，还有鉴别和兑换的问题，比较复杂。
界面新闻采访了解到，针对残损货币，上海地区共有4家中国人民银行授权的相关银行网点可兑换处理，分别是工行闸北支行、工行崇明支行、上海银行金山支行、平安五角场支行。
此外，多位银行一线从业人士向界面新闻表示，建议监管出台细化的标准，方便网点操作和落实。针对“大量”残损币的客户，建议由专业网点来处理。
